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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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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順治十二年的新年,娜木鐘有點發愁地跟兒子商議:“新年大宴論理是所有福晉都得去向太後和皇後請安。”

所謂“所有福晉”包括了嫡福晉和側福晉,博果爾知道自己額娘在發愁些什麽,勸道:“這個倒是好辦,兒臣給她告了假,今年不讓她出門了。”

一個病假而已,又不是不能請,要是嫡福晉成親第一年務必得進宮向孝莊請安才是,可要是側福晉,還是這種名聲的側福晉,真帶進宮才是膈應人呢。

博果爾笑道:“您放心就是,福臨正對我愧疚著呢,是不會在這種時候拆我的臺,拿這點小事兒斥責我大不敬的。”

說句實在話,福臨在沒遇上董鄂氏之前,除了不肯給他太多的權利之外,其他方面還真能算得上是個真心實意的好哥哥,不然博果爾也不會打心底敬重並想要輔佐他。

博果爾其實一直都沒有想通,到底是什麽讓福臨能夠前後判若兩人,愛情的魔力真的這樣強大麽?他轉了轉眼珠,盤算著是不是該找個機會驗證一下。

娜木鐘不是很高興,面色有點陰沈:“皇帝還好說,額娘擔心的是那位,這麽好的看戲機會,她要是看不成我們母子的笑話,還不知道能鬧出來什麽幺蛾子呢。”

她跟孝莊可是老對手了,彼此沒命地死磕了一輩子,雙方的仇恨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被化解掉。現在是孝莊的兒子當了皇帝,要娜木鐘說,要當初上位的是自己的兒子,她也絕對不會讓孝莊好過。

就這還算是她前半輩子一直穩壓孝莊一頭呢,換成孝莊,更不會放過她和她兒子的,這是明擺著的。娜木鐘實在不相信她會放過這麽好又現成的羞辱方法。

博果爾聽過就算,倒是也沒有放在心上:“怎麽會呢,兒子琢磨著,恐怕孝莊是最擔心有人拿這位側福晉做文章的了。”

孝莊是個理智永遠大於情感的女強人,這一點跟他額娘還有點不同,娜木鐘放在心尖上的是兒子博果爾,孝莊在乎的是整個大清的江山。

福臨是單純對他的愧疚,而孝莊卻完全站在政治立場不希望他側福晉的事情被大家喜聞樂道——這會顯得皇上苛待幼弟,故意指這麽個破鞋去撕他的臉面。

娜木鐘被他一說,倒是有點回過味來,緩緩點頭道:“這倒是,那我趁著這幾天進宮時就把這事兒跟太後說了,看她什麽反應吧。”

說完後她頓了頓,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味道,試探性說道:“那……趁著過年這幾天,再讓人好好教教她規矩?”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娜木鐘有點摸不透兒子的意思,要說看得上董鄂氏吧,這成親一個月了倒是楞是沒再朝她房裏去一趟,可要說看不上吧,這個側福晉還是他自己去求的呢,又不見他往福臨賜的兩個格格們屋子裏去。

娜木鐘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自己兒子被那女人傷透了心才會這般行事,最近提起董鄂氏來,都很註意措辭,生怕再刺激到自己兒子。

博果爾被她這種說話的語氣給弄得錯愕無比,詫異地看著前方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下子被逗樂了:“隨便您吧,我去跟董鄂氏說一聲,今年輪不到她進宮了。”

他有多恨福臨,對董鄂氏的恨意就算不是更深,也絕對少不了。博果爾沒碰福臨送來的兩個格格,絕對沒有替董鄂氏守身的意思,不過是他忙於正事,顧不到這些罷了。加上這兩個人肯定是經孝莊的手挑選出來的,值不值得信任還是兩說,他一想就覺得倒胃口。

不過沒想到自己額娘腦洞開得著實有點大,博果爾想笑,又怕真笑出來惹得她惱了,幹脆也不解釋了,從書房出來進入內院最偏僻的抱廈廳。

兩個嬤嬤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將似的牢牢把著門,見了他來先依次行禮,聽到貝勒爺問道:“最近如何?”

為首的嬤嬤姓李,率先答道:“回貝勒爺,側福晉規矩學得日漸妥帖了,這幾日尤其好,您大可放心。”她在放出宮前,也是在儲秀宮當管教嬤嬤的,不得不說這一個董鄂氏比十個秀女都棘手。

她們這些管教嬤嬤不怕秀女犯錯誤,只要看得出來的就能及時改,只要落在她們手裏,再大的刺頭都能被訓得服服帖帖的。她們最怕的反而是董鄂氏這樣的,看著一應規矩都不算差,一副柔柔弱弱、知書達理的模樣,誰能想到私底下能幹得出那些事兒?這種的看著都不知道怎麽管教。

第二位嬤嬤姓章,堆著笑答道:“貝勒爺是要進去看看側福晉?”鐵樹開花啊,她們被分在這裏時,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貝勒爺朝抱廈廳走一步了呢,想不到今天竟然還能見到主子爺。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李嬤嬤沒忍住隱蔽地瞪了她一眼,還沒說什麽,就見博果爾面無表情點頭道:“把門開開。”

李嬤嬤一驚,再看章嬤嬤一臉得意的模樣,也不敢說什麽,躬身把門打開,心中焦急萬分。

能看得出屋子裏很久沒有開窗通風了,就算點了熏香,味道也不好聞。博果爾在門口頓了頓,才慢慢走了進去。

董鄂氏靠著窗坐著,臉頰明顯消瘦了,還帶著點久不見陽光的蒼白色,她的雙眼遍布血絲,眼皮紅腫不堪。

博果爾迎著光走進來,董鄂氏不知道自己是太想他了,還是太想念這久違的陽光了,眼淚止不住又掉了下來。

章嬤嬤趕忙道:“看側福晉這是向貝勒爺撒嬌呢。”她在心中暗暗叫苦,本來這幾天好不容易好點了,這位小祖宗也不再日日以淚洗面了,怎麽一見了正主就哭成這樣?再哭你的眼睛都要瞎了。

董鄂氏生得有漢家女子的嬌美,年輕水嫩,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她不施粉黛,面頰上慢慢滾下淚珠來,模樣也是十分美麗動人的。

博果爾卻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走上前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嬤嬤退出去。

當著兩個嬤嬤的面,董鄂氏還比較鎮定,見章嬤嬤和李嬤嬤沒有丁點遲疑地倒退著走了出去,卻有些驚疑不定,下意識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步步緩緩後退,手不自覺撫上了自己的衣領。

博果爾慢慢往前走了一步,見董鄂氏驚慌地接連後退了三步,眸光暗沈:“怎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董鄂氏強自平覆心情,勉強自己鎮定下來,扯起嘴角僵硬笑道:“貝勒爺,今天不行……我……我今天不方便……”

這句話倒是挺耳熟的,上輩子董鄂氏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拿這句話來搪塞他。博果爾聽了這句話倒是不奇怪,他就是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往那方面想。

他定定看了董鄂氏兩眼,沒覺出來這是個能然天底下所有男人都神魂顛倒的絕色美女——也許福臨和上輩子的他都曾經神魂顛倒,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張臉只能夠讓他覺得惡心。

博果爾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幹了什麽事兒能讓她有這樣的自信,走上前去壓低聲音道:“既然你不方便,那正好,額娘也想向太後娘娘給你告假呢。”

這句話一說出來,董鄂氏整張俏臉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失聲道:“不——你不能——”

她受了這麽多天折磨,不僅要天天罰跪,還被那兩個老厭物逼著一遍遍學規矩,唯一支撐著她活下來的動力,就是新年大宴時她要進宮領宴,她有機會見到皇上!

董鄂氏近乎憎恨地看向博果爾,感覺自己心頭剛剛一瞬間的悸動消失全無,她對這個人有的只有痛恨與厭惡:“你怎麽、你怎麽可以——”

“我為什麽不可以?”博果爾勾起唇角輕輕笑了起來,他就納悶了,這個女人既然打著進宮跟大伯勾搭的念頭,怎麽責怪起他來,還能這樣的理直氣壯?

如果說上輩子還有可能是因為“傾心相許的愛情”,那董鄂氏是抱著對他這張臉的迷戀入府的,在得知他身份——偽皇帝其實不過是個貝勒——的第一時間,他在董鄂氏心中的地位就從“暗戀者”變成了“拆散愛情的惡鬼”。

要是董鄂氏這輩子把他當夫君,那他也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女人,但既然董鄂氏嫁入他府上就從來沒打算安下心過日子,一直都把他當做攀高枝的踏板,那也就別怪他沒有好臉色了。

博果爾彈了彈自己的手指甲,故作遺憾地嘆息道:“這是一貫的規矩,宮裏的貴人可不能過了病氣,尤其皇上、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金貴著呢,這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他不提福臨還好,一提福臨,董鄂氏立馬心如刀絞,她低頭擦拭幹凈臉上的清淚,帶著鼻音道:“貝勒爺,我……我就是身上不潔……絕不會過病氣給貴人們的……”

“有個萬一,誰說得準呢?”博果爾權當沒有看到她灰白的臉色,“要是真出了事兒,這責任可是得牽連得一府人都得掉腦袋。”

董鄂氏單薄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她無措地看了看博果爾,仿若下了什麽決心一般,伸手把自己的衣領解開了兩個扣子,回身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近乎決絕道:“我沒事兒了,貝勒爺……您……”

她此時滿心的委屈,這男人怎麽能夠這樣小心眼,不就是想跟她圓房嗎,竟然能想出不讓她入宮的法子來威脅她,簡直不是個男人。

“……”博果爾跟活吞了蒼蠅似的惡心,劈手把桌子上的茶盞掃落在地,冷笑道,“這可真是貞潔烈婦的活樣板,你以為爺稀罕你不成?”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這個房間了,博果爾嫌惡地再也沒有看董鄂氏一眼,直接扭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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